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
少年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，颤抖着身躯，声音有些嘶哑。
边上的箱子被“卡拉”一声敲开，里面放满了寒光闪闪的刑具。无数尖锐的恶意对准了地上的少女。
已经被摧残的难以完整的少女。
少年想去救她，但他不敢逃离这黑暗。
死死地捂住嘴巴，他只是恐惧罢了，
心中哪怕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着，他也只能看着黑暗角落外的少女被那些人一点点分解，残肢碎肉四散，血液铺满了一地，在这个华贵的大教堂中显得格格不入。红色溅到了圣母的微笑上，狰狞宛若地狱。
“你这个叛神者！竟然敢偷窃神谕！”原本慈祥的修女和主教都高声呼喊叛神者的名字。可是明明在昨天，她还是那个万众敬仰的圣女。
“区区【剑鞘】！”
“唔……唔……姐姐！”少年在教堂的黑暗处，终于想要迈出步伐，起身逃离这黑暗。
【不行哟，小鱼儿。】
血肉模糊的少女嘴中，吐出的是这样的话。轻而空灵的音色直接传入脑海，带着淡淡的悲伤。
她的双唇开合。
血从洁白的齿缝中不停的涌出，混杂着混浊的泥水。尚且完整的上半身的那洁白的肉体上，是一道道鞭痕。
绽裂的鞭痕边上是黄白色的腐肉，甚至有虫子在翻卷的**里钻进钻出。
【永别了，活下去。】
她的下半身――已经被肢解了。
但她还在笑着。
什么啊……什么啊！什么玩意啊！然而，无论内心如何嘶吼，少年颤抖着腿，却再也踏不出一步。
明明他们之间隔着的只是黑暗与光明。
他在暗处，只要跨向姐姐所在的光明――
一根骨头被扔了过来，无情地被抛弃。洁白的骨头上尚且有肌肉连结，血溅到了少年脸上。他拼命按住嘴，牙齿咬进了手里，不知是自己的，还是姐姐的血的腥味，在无声蔓延。
眼前是因为缺氧造成的黑暗，他感觉头晕目眩。但他依旧不敢呼吸。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。
啊……
等晕过去的他再次睁开眼时，姐姐不见了。
大圣堂依旧明亮，毫无阴霾。
但他知道――圣女会被别人取代，而他，永远的失去了她。
圣母像上的血迹已被擦拭，但能嗅到那股腥臭。羊绒的织毯已经换新，但是他无法忘记。
对啊，自己救不了姐姐。
【痛苦吗？】
谁！
【不安吗？】
幻听一般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。
【想要获得保护他人的力量吗？】
废话……当然想了！要是他拥有力量，姐姐就……！
【那就赐予你吧……】
【愿意吗？继承你姐姐的〔天眼〕。】
【作为回报……你要――】
【参加一个游戏，发自内心的――说出你的愿望。】
那我就继承姐姐的愿望吧――我要保护善良的人们，我要让好人都能……幸福。
内心似乎在哽咽。
【我是〔理法〕。】
――这并非正义，而是欲望。
世界，在轻声低喃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早晨的教室，早自修结束后的这一段时间分外珍贵。在早晨金色的阳光中，不是补作业的笔尖残影，就是正在补觉的酣睡侧颜。
鸟儿婉转的啼鸣着，从刻着“圣夜”字样的铭石一直到教学楼的楼顶。几根爬山虎之间，阳光不偏不倚地打上，斑驳的影迹犹如老旧的泥墙。
晃动的枝条不停地将影子掠过一个少年的面颊。
轻微的鼾声中，不断有学生走过他的身边，向他投以无可奈何又关心的目光。
“姐……姐姐……唔唔唔……”微弱的声波被三十度角的晨光削弱，甚至无法到达自己的鼓膜。
“叮铃铃！叮铃铃！”上课铃就在这时急促的响起，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少年的梦。
“姐……诶？！”也不是什么好梦呢。眼前是一如既往的学校，他揉着太阳穴，怎么又梦到了那时候的场景呢……
“张余，我帮你把作业收好了哟~”少女俏皮的语气，在课桌上轻快地跳跃着。少女的细碎黑发，柔顺而美丽。
她似乎努力维持话语的轻快，但还是带了些许战战兢兢的颤抖。
竟然忘了收作业…… 作为学习委员真是失职啊，“嗯嗯，秋叶同学，辛苦了。”
“叫我流琏就可以啦！”少女娇嗔的口气，那黑色的短发俏皮的打着卷儿，眸中透出猫儿一般的俏皮光芒。但眼神躲闪，显然害羞。
这个少女就是秋叶流琏，是里吉亚本来的留学生，也是这个班的班长。
“是是是，流琏。”班长不易察觉地跳跃着步子走开了，张余打了个哈欠。
说起来今天是精英班的演习日，普通部似乎也可以前去观看。
由于即将举行国内的五校联赛，精英部正在加紧训练。
姐姐给予的【天眼】，不会比他们弱的。他如此相信着。
那些杀害姐姐的仇人，都会被他――
一一灭亡。
手背上的红色印记一闪而过。双手却已经被捏出了紫红色的印迹，那时【理法】的话还犹若耳畔。他要实现姐姐的愿望。无可厚非。
【天眼】是相当于超能力的东西，
这个世界是由【理法】控制的。自人类史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，人类突破了法与理的桎梏，与掌控世界运行的理法进行了交谈。不过说是交谈，理法也并无情感。
而后，【理法】从人类中挑选出资质好的人进行契约。
因为契约印记酷似眼睛，于是这种超能力被称作【天眼】，长久的一段时间之后，也成为了拥有超能力的人的代名词。
人类，拥有了超越自然的能力。
他差一点……就可以把姐姐给予的【天眼】掌握完全了。
他现在所在的圣夜学院，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培养【天眼】的学院，当然，除了精英部培养【天眼】以外，也有他们这样普通部普通学生。整个学院有五个年级，所以也显得分外的大。
铃声响了很久了却没有老师进来，看来今天政治范（犯）估计又沉迷炒股了，一遍抱怨着自己的不正常班主任，一遍看着前面的秋叶流琏向自己吐了吐舌头。
似乎在说——我帮你收作业，你帮我去找老范哟。
果然！男人就应该承担更多啊！顶着六月已经有些灼热的太阳，张余踏上了去老师办公楼的行程。
张余顺着楼梯跳跃疾驰，一遍暗自抱怨学校的巨大――老师的办公楼与学生的教学楼都要分开，中间隔着的是长长的廊道，真是讨厌。——还是说要赞叹一声：“不愧是世界最强的学校啊，偏偏要把学校建的这么大！”
呸呸呸！
“唔嗯……唔嗯……”在张余内心疯狂吐槽出神的同时，楼梯转角处传来了奇怪的喘息声，但是惯性使急冲的张余完全无法停止――
“砰”！
那人很轻，被张余轻松地压在了身体下。
“不……不好意思，我走的太快了。”张余急忙道歉，然而看到身下的人的面容的一瞬间便呆滞不动。甚至忘记了改变自己两只手撑地将人圈在怀里地咚的奇怪姿势。
――天呐，美少女啊！
张余瞪大了双眼，只见身下的看上去像是十二三岁的少女羞红了脸颊，双手无力地摆动着，好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般。
但是……令他注意的，却不是少女的美貌。
“诶……那……那个……”少女涨红了脸，不知要说什么。
半长的灰发，晶莹的灰眸似乎像是可以滴出水来。疑惑的眼神在分外白皙的瓜子脸上，看的他透不过气来。少女似乎很慌乱，只是涨红了脸，嘴中发出无力的娇喘。哪怕穿着一套土里土气的校服，也掩盖不了少女的美丽。
校服？看起来她似乎很小，其实已经十五岁了啊，张余不由感叹，一时忘了从少女身上离开。
好像……
姐姐……气质肖似。
――此时，他就以这样一个奇怪而又尴尬的姿势，第一次实现了地咚美少女的光荣成就。
“对对……对不起！”意识到自己姿势的奇怪，张余赶快起身，将少女扶起。她看起来几乎要慌乱地哭出来了。
“唔嗯……我没事的，谢谢你。”少女身形不稳地站住，但依旧这么回答，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啊。
她站起身来，摇摇欲坠的样子，忽然和梦中倒下的姐姐的身影，重合了一刹。
脑中突然剧烈地刺痛起来。
姐姐……？不，不是呢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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